Ravensie

後地方發聲: 文化參與權作為藝術創造地方性的起點 (歡迎轉載傳閱)

分類：台灣的片面屬性 2010/01/14 12:39

浮動人格之外

「再沒有比執迷的人性更為傲慢的了，但是沒有信仰的理性一樣邪惡。……從純粹邏輯化的觀點而言，他們［宣稱人類無自由意志，又依自身意志決定人類的作為］根本不可能存在。偏偏他們真的存在，他們談論著無能，卻運用權勢；他們傳播謙卑，卻羞辱他人；那就是知識份子的軟弱啊！」

《科隆911》by Frank Schätzing, 2004(2009)

　　李永萍的文化政治調控與盛治仁對於當代藝術的沉默或冷漠，間接地在馬執政時期復辟了國民黨的黨國傳統。從威權體制到今天功利主義的鷹派作風，在脫離歷史的特定條件下，我們看得更為清晰的是政治傳統對於歷史與文化（更不用說藝術這一「細節」）的普遍「弱智」，而形成的一種「文化」慣性，這種由官僚政治主導的文化慣性正扭曲壓抑著藝術特質的發展，意即文化活動的同質化與創意的消抹，更遑論文化創意產業的基礎與策略何在；更甚者，在大多藝術創作者與工作者被綁架的狀況下，我們的文化慣性幾乎就是壓抑勞動文化的代工延續。在浮動資本與浮動的封包生產下，所促生出的浮動人格，亦致命地在藝術生產中普遍地發生，包含機構競爭所帶來的分裂、資源分配後出現的活動分化與社群力量的分化、批判僅作為話語的再生產、公共資源成為掠奪式資本馳騁的場域。浮動人格廣泛地成為藝術工作者的基本職能，「批判」漸為「柔軟度」、「配合度」與「合作性」等等工作要求所取代。

　　布萊恩•宏斯在《浮動人格》（Flexible Personality）一文中耙梳了文化作為批判對象的發展，並討論了文化批判的可能性，其論述的軸線主要從德國法蘭克福學派與英國新左批判出發，說明「文化」如何成為人文科學「質疑權威」的核心議題與起點，討論到八○年代如何出現左派批判出現的分裂，以及資本主義與公部門進行的自身轉化與全面收編，一直到全球化時代的新統治模式。今天台灣的文化官僚既批判著視覺藝術在文創發展的無能，又極盡所能地施展其權勢進行創作空間的壓縮，抑或以「餵食政策」一方面讓創作資源的「碎裂化」造就官僚權力，另一方面「謙遜」而「合法」地邀請重要的藝術工作者，造成「官僚化」的現象，讓更多的藝術工作者忍受環境的惡性屈辱時失去有力的批判聲音。換言之，布萊恩犀利地提出的當代「犬儒主義」──理性的論辯僅是為了保障個體相對性的利益──如何讓文化批判失效，如何讓資本主義與公部門在「自我監控化」之後進行「自願為囚」的友善收編。

　　這個現象衍生出一個嚴重的狀態，就是「合法」與「批判」同時失效，這個早已經出現在布萊恩論文中進一步對於哈伯瑪斯「合法性危機」的詮釋。合法性的透明是黨外人士與解嚴前後的新民意代表們給台灣民主的一份重大禮物，但歷經政治輪替，我們看到的則是「合法性的透明」如何在功利主義（沒有信仰的理性犬儒主義）的脈絡下，成為政治鬥爭與控制人民技術的雙刃刀。於是，我們要說「合法性的透明」正是新的民主問題，甚至是一種新的「黑盒子」技術（或許也不新，布希亞在十多年前已經說出來了）。於是，將最近的這些問題進行連結式的思考時，會發現如何在台灣（它跟歐洲如此不同）解決餵食政策，「保障創作權」這般模糊而在台灣失去社會基礎的訴求，不可能成為最關鍵的問題，因為它僅是一個在「合法性」上可成立的概念，卻沒有社會與文化的意義；在此，我們企圖思考的是「文化參與權」，必須重建文化參與權的形式，也就是創作者必須面對他與社會之間的真實關係。

　　「文化參與權」的應運而生與在台灣的特殊性，分別立基在普遍原因與特殊原因上，前者是一種國際經驗，當文化研究在學科分類之外，成為普遍的文化分析方法論，或一種新的文化意識形態時，成為對象的「文化」，一方面被揭露為社會與政治的建構之外，亦在其意識形態化的宿命裡，加速了資本主義將文化予以商品化的腳步；如此，文化快速地成為更為豐富的符號供予消費，而且也在其遠離「自然」、「渾然天成」或「集體性表徵」等等過往認知之後，作為一種流變的他治結構，而出現對於「文化參與權」的召喚。從文化參與權的面向上來看，就可以看到「申請補助」逆反且嚴重地過濾並支配著「文化參與權」的感性分享結構，除了上述的資源碎裂化之外，文化產業資本的壯觀挹注，錯誤地造成對藝術表達的抑制與不信任，等於將文創未來的基礎抽空，而且真正投入當代藝術的投資者需要的並非「補助」，而是一種重新調整「感性分享」的「共同投資」，無疑地，在資源錯誤使用下，申請補助與重點分配只會圖利於少數人，而總地來看終將成為創意表達與文化創產的障礙。「文化參與權」自身就是一種需要創新的政治作為，它首先必要宣告破除現存以「合法性」作為前提──以保護文化官僚──的合法性，並接續在美學問題、文化價值與資本型態等面向上討論如何重新建構與開放參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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